终末
终末
>>>看起来像妄想录,其实不是哒!
>>>暗&暗神,不是箭头,也不是X。有家者与无情者是没有结果的。
>>>这可能是个悲伤的故事,182米大刀预定【。
文/苍蓝晨曦
■DARKNESS
这是一条漆黑的长廊。
面前的窗户笼着薄薄一层黑雾,玻璃上零星地散布着黑色的斑点,漆黑的不明液体在玻璃一角自上而下蜿蜒凝固,但并不影响视线。向外看,只能看见一片灰暗的原野,荒凉而寂静。再往远处,便是一片无杂质的深沉的黑。
男人试着用手推了推,窗户纹丝不动,似乎被某种锁牢牢固定住了,但只是这种程度的锁的话……
略微摸索,男人很快便发现锁的方位。只是当他准备利用暗元素的腐蚀性来打开窗子时,却发现他所有的能力荡然无存,留下的仅仅是身体的特性。
虽然他肉体力量也不弱,但很显然无法一击打破这扇窗户。此地情况不明,贸然发出声响极不明智。
暂时歇了去外面的想法,男人终于打量起他此刻的所在处——按理说,他应该是在房间里睡觉才对。
向四周环视两眼,男人便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
他太熟了,这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要到这来例行报告,虽然这的主人对此完全没有兴趣。
神殿。
但却是一个漆黑的神殿。
一个荒芜的,寂寥的神殿。
为什么神殿会变这样?男人看着窗外灰与黑夹杂的景象,微微拧起眉。
他所知道的神殿无时无刻不泛着柔和的金色光芒,周边的浅金广场被卡莉娅种上了许多神界特有的植物,整片神域如传说中描述的伊甸园一般洋溢着蓬勃生机。
但这样被黑暗笼罩的神殿,简直就像……
男人抬手按在窗上,看着黑雾亲昵地缠绕上他的指尖手腕,眼底晦暗不明。
良久,他收回手,转头望向左后方。
——有视线。
左后方是长廊的一个弯折区域,暗色的墙壁与地面向前延伸,埋没在黑暗深处。那黑暗太过深邃,哪怕以他的目力也只能往里窥得一星半点。
但那空无一物。
男人用余光瞥了眼窗外灰暗的景色,迈开脚步朝那条弯折的走廊走去。可就在此时,走廊深处的黑暗突然疯狂涌动起来,刹那间就已扑至男人面前。
男人本能地想要运转术式,却忘了他在这里什么也施展不出。唯一的出路,只有背后紧闭的窗户。
但没等反应过来的男人抬起手,浓郁的黑暗已经顺着他两条长腿蔓延而上,顷刻间将他完全笼罩。
长廊回归孤寂,黑色散开,此处再空无一物。
■GRAVE
他睁开眼睛。
此间所有依旧如往常一般,无论是被黑暗侵染的神殿,亦或是了无生机的广场。
唯一的变化只是最外层那缓缓移动的漆黑。
那深沉的黑移动得很慢很慢,最初的那几次他甚至没有发觉,直到某次窗户外灰与黑的边界线从不可见至可见。
自那起他便知道,哪怕再缓慢,它也仍旧在移动,而终点……
思及此处,神座上的男人垂下眼睑,准备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将意识沉入识海深处,以度过这不知长短的时间。
然后他感受到了那道气息。
那气息同他极为相似,几乎和整个神殿融为一体,若不是神力的触动甚至不会发现。但外来者终究是外来者,可本身出现在此处的外来者就极其不正常。
被誉为全知的神依旧面色沉寂如死水,只是放下了支着脸颊的右手。缓缓起身,银发扫过黑曜石砌成的台阶,男人自最初的数万年后再一次从此处走下神座。
毫不费力的找到气息所在,他便如此径直走去——没有人会对闯入家中的蚂蚁报以戒心。
于是他看到了他。
一瞬的错愕如轻羽在心头轻轻刮过,却什么也没留下。男人站在走廊弯折处,黑暗斜斜降落,将他全身隐匿在暗影深处。漆黑的瞳孔中刻着窗前人的身影,倒映着那人俊秀面容的窗户却没将他的分毫摄入。
神殿的主人看着他面色沉沉地看着窗外,看着他抬手按在窗上,看着黑雾像绕着他般腻上那人的手腕,看着他转过头、红瞳中却只映出自黑暗延伸的长廊。
他在这,宛若幻影。
男人看着,静静地。
自始自终,他的面容上都没有一丝表情,哪怕最终那人被黑暗突兀地带走,那颗心也未曾波动一下。
■DARKNESS
依旧是那条漆黑的长廊。
本应再一次入眠的男人伫立在他上一次被黑暗覆盖的位置,窗外视野所及处仍旧是被黑色边界围圈的灰色原野,一切似乎不曾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他又一次来到了这里。
男人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他了无兴趣地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走向上一次未能进入的长廊。
长廊中的黑暗因为男人的进入驱散了些许,露出两边斑驳的墙壁。墙似乎原本是雪白的,此刻却不知因什么笼上一层浅浅的灰。墙面坑坑洼洼,布满数不清的漆黑斑迹,一条条诡谲繁复的黑色纹路在其上蔓延,交错成一张看不到尽头的网。
男人看着那些状似杂乱无章地纹路,面色发沉。
几分钟后,被墙壁局限的视野瞬间开阔,露出尽头的主厅。主厅依旧被黑色所浸没,记忆中坐落于其中各个角落的精美装饰不复存在,四周尽是不规则的黑色斑迹。墙壁地面支柱坑坑洼洼,只能从那些被黑暗侵蚀得七零八落的雕刻品中隐隐窥得此处曾经的壮丽。
长廊的出口位于主厅的左侧,而其右边便是神殿的正大门。
没有任何犹豫踌躇,男人径直走向神殿大门。
这漆黑的神殿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囚笼,将身处其中的生灵层层束缚,剥离所有自由。黑暗层层叠叠,哪怕是身为暗属性神之代理者的他,也仿佛被压抑得喘不过气。
——所以他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留。
黑色的门板在男人的动作下摇摇欲坠,但没有要开的迹象。男人顿了顿,轻而易举地定位到锁扣的位置,后退几步,抬起长腿向前重重一踹。
巨大的声响回荡在寂静的神殿中久久不散,但男人依旧捕捉到在其之下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锁开了。
银发红瞳的俊美青年拉开大门,不着痕迹地向左后方瞥了一眼,略微停留一会后,径直迈入神殿外的灰色原野。
■GRAVE
男人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正准备转身离去,却看到上一刻才被黑暗带走的人下一刻又出现在原地。而那人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又一次到来,淡漠的收回目光后笔直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但那双和他一般无二的红瞳中仍旧未能倒映出他的身影。
……也是。
他们本就不应该相见。
神殿的主人看着那人目不斜视地经过他身边,长廊中浓郁的黑暗未能给他造成一分一毫的阻碍。那人在黑暗中如履平地,就如同他一样。
神微微垂下眼,猩红的眼眸中黑色一闪而过。
偌大的主厅中,男人靠在主厅左侧一个被侵蚀了一半的雕塑边,看着那人毫不犹豫地走向大门,看着他干脆利落地破坏门上的锁扣,看着他在门口停留一会后毫不留恋地离去。
神殿的大门孤零零地敞着,似乎在述说什么。
男人慵懒地靠在雕像上,内外联通的景象毫无保留地落入他眼中,却没能激起任何波澜。
距离他上一次来到主厅约有数万年了,那时他也想过打开这扇门,但发现是锁着的后便没再尝试。如今看来,这样一个仅靠肉体力量便可破坏的锁,无论如何也是无法困住他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时的他没有打开它?不想要出去吗?
男人半敛着眼,神情淡漠。
他转过身,将敞开的大门撂至身后,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回到神座上,如同曾经的无数日一般垂下眼帘,放任意识沉入识海深处。
■DARKNESS
直到踏上神殿外的土地,他才发现那一片灰色并不是原野,而是一圈被灰色雾气覆盖的浅金广场,荒芜贫瘠的景象仅仅是雾气起伏变换所造成的假象。
最外层的黑暗也并非如同从窗户所见的围墙,而是像一个半球扣在整个神域上方,那漆黑的神殿便是这半球的的球心。
男人耗费了很久才走到广场的边界——途中醒来过几次,但只要入睡便一定会回到上一次离开的位置——他企图探寻黑色边界的情况,但原本在他面前极为温顺的暗元素在此处却如同一个冷血的看管者,将一切试图越界的事物吞噬殆尽。
神殿外的这片广场极大,无法使用任何能力的男人只能靠步行去调查自己想知道的事物,但长久的调查除了让他知道这片区域属于神域外一无所获。他知道或许他应该回到神殿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但他有种感觉,他必须在这片广场里找到什么。
直到某一次他发现自己放在边界前的地标被黑暗吞噬了一个小小的边。
边界在向内缩小?
男人拾起地标,回过头,漆黑的神殿隐匿在在黑色边界的背景下,看不真切。他转回头,看着面前连他也无从下手的巨大边界,一种荒谬的的猜想在心底破土而出。
不再选择在灰色中徘徊,银发红瞳的青年转身朝神殿走去。
然后,他看到了他。
■ENCOUNTER
那道气息的存在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他在察觉到的那一瞬间便睁开了眼。
男人撑在神座的扶手上,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倚在神座上的男人。此时他睁开眼,两双红瞳均毫无保留地倒映出对方的面容。
那是两张别无二致的俊美面庞。
一样的银发,一样的雪肤,一样的红瞳,此刻相似的神情连眉尾的弧度都如同镜面两端。
见他睁开眼,男人直起身,垂眸看着神座上的男人。
银发的神没有与眼前人的目光接触——他并不喜欢仰视别人——但他知道对方想知道什么。姿势不变,他开口道:“这是我的识海。”
那音色极哑音调极低,说话人像是许久不曾开口以至于无法掌握发声的力量。而语调又过于平淡,仿佛发声者早已被剥离感情。
神始终半敛着眼,所以他并没看到对方眉头微皱的表情,而其自身似乎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缓而低地说道:“问题出在法则。”
神座前的男人略微沉吟,很快便找到了异常点。而后,他抬眼看向对方,道:“发生了什么?”
神殿的主人依旧倚在神座上,原本半敛的眼此刻完全闭合:“你想知道什么?”
“神殿。”
“那很好。”
男人微愣,却见神座上的那位不知何时又睁开眼,此时正目光淡漠地看着长长阶梯下那扇窗户外的黑色边界。
长久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久到他几乎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听那人突然开口:
“这是一座坟墓。”银发红瞳的男人站起身,转头第一次与面前的另一个自己目光相接,“我们共同的坟墓。”
像是惊扰了什么,原本安静雌伏于此的黑色突兀地涌起,将不属于此地的外来者又一次带走。
神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位置,收回了目光。
■FINAL
奎娜愣愣地听完坷忒的叙述,第一次觉得自家先生有的时候想象力也是蛮丰富的。
“你是最近工作太多把脑子弄坏了吧?”亚诺卡喝了口手中的饮料,将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你怎么死,都不可能是被暗元素吞噬而死,这就跟鱼在水里溺死一样荒谬。更何况你这家伙死得了吗?”
“师傅你终于想占领神界了吗!”绍莎娜缩在奎娜旁边,一边往嘴里塞小饼干一边双眼放光。
“没兴趣。”坷忒拿起手帕帮奎娜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瞥了眼亚诺卡,“少说两句憋不死你。”
剑灵十分嫌弃地又喝了口饮料。
奎娜朝坷忒的方向倒了倒:“所以这就是前几天你特意跑到交界处的原因?现在还会梦到那里吗?”
“嗯。不会。”
闻言奎娜弯起眉眼:“那就好。虽然只是个梦,但听你讲完总觉得很不安,没事了就好。”
坷忒微微一顿,顺着夫人的话淡淡应了一声:“嗯。”
这一页就这样被揭过,它像曾经无数个被拿来谈论的梦般被遗忘在一众灵体记忆深处。
唯独坷忒静静地听着面前这群灵体开始转聊其他话题,心底的违和感却始终未曾消失。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ENDING
许久许久之后,男人在某一次入梦又一次来到那座漆黑的神殿。
但他既不在那条黑色的长廊,也不在殿外灰色的广场。当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面前出现的是通向神座的、长长的黑曜石阶梯。
而神座上的神却不见踪影。
他四处扫视,很快便发现了目标。
神殿的主人站在阶梯下的窗前,绸缎般的银色长发倾泻而下于地面铺张,在四处皆黑的神殿中仿若一缕缕银色的光路。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到来,那人微微偏过头,视线却并未与他相交。
他抬头看向窗外,却发现原本占据大半视野的灰色广场不知所踪,黑色边界近在咫尺,此刻正透过窗户一丝丝往内渗透。
神抬起左手轻轻放在窗前,一缕缕黑丝如猛虎扑食般疯狂地向那只手涌去,仅一息便将原本雪白的指尖染得漆黑,甚至可以看到有黑色的细粉从最先接触的部位簌簌落下。
但哪怕如此,那人的表情也未曾有一分一毫的变化。他只是淡漠地将手收回,转向此处的第二位生灵。
“你不应该来。”神淡漠地说到,音调依旧哑而低,甚至比上次更为严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对方。
他似乎也没有期望对方的回答,神殿最后的主人看着窗外密不透风的黑色边界,淡然道:“只有一个支柱的世界迟早会崩塌。”
“所以你就接受了法则的安排?”男人声音有些发冷。
银发的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过身一步步踏上阶梯。
“我不会坐以待毙。”
男人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如果真有的话……不。”神低了低头,又抬起了头,最后看向阶梯下的那位灵体,“如果是你的话,或许可以做到。”
“你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阶梯上的男人淡漠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从来没有不相信过自己。”
他只是……早已无所谓了。
“你该走了。”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排斥力瞬间朝男人涌来。他没有抵抗这股力道,任由它将自己的意识推远。
离开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穿透过窗户的黑暗顺着台阶奔涌而上,而如往常一样倚在神座上的那人却只是看着一点点将他吞没的黑色,面上意兴阑珊。
最后,神如曾经无数次一般阖上了双眼。
偌大的空间内空无一物,唯余无尽漆黑。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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